一道鸿沟——天堑,是隔断冰雪与四季的屏障。北疆地域广阔,真正在无双城管辖范围的正是从天堑开始,这里常年风雪如故,冰封千里。这里是冰雪的世界,这里是严寒的苦楚。
不远处走过来两位青年,身后跟着是一只九尾狐,他们越靠近天堑,寒风就吹刮的更凶猛。寒风就是这冰雪世界的天然守护者。
云峰,暮云一派的亲传弟子,鸿宗尊者的二弟子。穆恪雨,暮云一派的小师妹,也是鸿宗尊者最宠爱的徒弟。云峰是孤儿,当鸿宗尊者看到他的时候,他正与一群雪狼为伴,所以风雪对云峰来说虽然严寒,但却有着不一样的情感。
云峰和穆恪雨站立在天堑的边缘,感受着寒风的侵蚀,同时也看到了天堑那深不见底的幽暗,仿佛有无数的寒气从天堑中涌出,告诫靠近的人们:这里不是你们能够到来的地方。
九尾狐打了一个冷颤,哆嗦着说道:“两位,你们还要站多久,赶紧过去吧,这里也太冷了。”
云峰依旧盯着天堑,眼睛被寒风遮盖了一层雾气,缓缓着说道:“天堑,如果连这里的严寒都抵御不住,那对面就会是无边的地狱。”
九尾狐搓了搓两只前爪,幽怨的眼神看着云峰,心里嘀咕着:你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!
穆恪雨说话了:“师兄,差不多了吧,师尊也是交代过,天堑不可轻易过去,必须经受其寒气,才能抵御住北疆的风雪。”
云峰望了望穆恪雨,柔声的说道:“恪雨,就到这吧。”
穆恪雨惊愕的望着云峰,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,说道:“云峰,你说什么,你什么意思?”
云峰后退两步说道:“我此次拜别师尊,正是要寻找自己的来历。我曾经问过师尊,关于自己的身世,师尊只是告诉我,他遇到我的时候,我身上除了这枚玉佩,再没有别的什么信物。”云峰从胸口处掏出来一块玉佩,晶莹剔透,上面刻着高山,还有日月。
云峰接着说道:“师尊说过,‘高山遇月则成雪,落日余晖照云峰’,我 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。在我的脑海深处,总有那么一种声音在徘徊,‘回来吧,回来吧。’师尊的教导我牢记在心,师兄和师妹的恩情我也永世不忘。不过找寻身世这件事,我不想劳烦师尊和师兄妹,毕竟这是我的私事。”
穆恪雨语气柔软了一些,说道:“那你可有什么线索,仅凭一块玉佩也断定不了你的来历。高山和日月在这茫茫世间不知道有多少座,你又从何入手呢。师兄,不如还是回去的好,师尊和聂双师兄还有我,我们一起生活在暮云,不是挺好的吗?”
云峰低下了头,黯然的说道:“师尊虽然没有明说,但是我可以感受的到,我的身世绝没有那么简单。跟雪狼为伴,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,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。师妹,你不要再说了,我们就此别过,我会把你平安的送回到暮云。”
云峰说完,手指已然点在穆恪雨的腰上,穆恪雨圆睁的双眼缓缓地闭上,双臂也垂了下来。
云峰脱下自己的披风,裹在了穆恪雨的身上。九尾狐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吃惊的举动,而是淡淡的说道:“你这又是何苦呢?哎,自寻烦恼。”
云峰缓慢地站起来,看着九尾狐,真诚地说道:“把恪雨送回暮云的重任就交给你了,这个是暮云的进山法令,我也一并交给你。我们就此别过,日后如有相见必当重谢!”云峰将身上的暮云法令挂在九尾狐的脖子上。
九尾狐望着云峰,表情凝重,许久说出一句话:“你就这么相信我,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对待你们的。”
云峰已经向天堑的浮桥走去,听到九尾狐的话语,摆了摆了手,朗声说道:“你本性不坏,只是被人利用而已,你是世间的灵狐,并非一般的兽类。‘结善缘,行善举,得善果’这个不用我多说,你也知道该怎么办。暮云,你去了你就知道你不会后悔的。”
寒气再度袭来,云峰的身影越来越淡,直至消失在茫茫的寒气中。九尾狐翻身背起穆恪雨,朝着云峰相反的方向离去。
浮桥,唯一连接冰雪与四季的桥梁,也是天堑上唯一的道路。云峰心里清楚地记得,师尊曾经给他说过,这座浮桥相传是暮山地煞七十二楼从冥鸿之地取蛟龙之筋筑炼而成,故可经受天堑如此寒气,水火不侵。蛟龙虽死,但其灵魂附着在龙筋之上,每当天堑寒气袭来,总能听到蛟龙的嘶吼之声。所以修道者经过此座浮桥,必当用自身修为抵御寒气;若是平常人家,没有强健的体魄,那是万万不能经受住如此寒气,就算是顺利通过浮桥,那身心也是受到了严重的摧残。
当云峰踏上浮桥的那一刻起,身体里已经开始运转“无上心法”。“无上心法”是暮云一派独有的修炼灵力的法门,这也是暮云一派修为精湛的根基。寒风虽凛冽,但吹到云峰身体上的时候,也逐渐变成了凝霜,散落在浮桥上。
嘶吼之声不绝入耳,扰乱着云峰的心神。云峰虽然修炼“无上心法”,但实际发挥的效果与自身的修为有直接关联。雾气已经将浮桥彻底包裹,云峰也渐渐被雾气侵蚀。
恍惚间,云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之中,眼前出现了一座冰雕,而这座冰雕豁然就是一条蛟龙。
冰雕在融化,蛟龙在苏醒。
突然,苏醒的蛟龙直冲天际,然后俯身向云峰冲来。此时的云峰除了意识的存在,身体已经不受思想的控制,伫立在原地,没有丝毫的躲避动作。
云峰大惊,额头和后背早已经被冷汗包裹,他想到了不下十种的躲避方法,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。
云峰眼看着蛟龙就要撞到他的身体,突然间内心深处涌出来一种异样的感觉,一声嚎叫声抵御住了蛟龙的冲击,一只雪狼用身体完全把蛟龙的冲击化解了。雪狼消失了,蛟龙也消失了,只留下冷汗连连的云峰。
回过神的云峰已经到达了浮桥的对岸,这个冰雪的世界映入云峰的眼帘,他已经进入到北疆主城——无双城的管辖范围。
漫天风雪依依,遍地冰雪皑皑。放眼望去,千里冰雪。再回首,已是寒风凛冽。
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,云峰之前一直用“无上心法”抵御着寒风的侵蚀,这时候体力已经严重不支,短暂的清醒之后,意识开始逐渐模糊。
云峰艰难着向前走着,身后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掩盖,摇晃的身体终于在寒风的加持下倒在了雪地里。
夜无眠,昏睡的人是没有时间感知观念的。当云峰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出现在一个山洞里。外面风雪依依,山洞里面有一堆篝火,散发着炽热的光芒。
“你醒了,快喝点热水,暖和一下身体。”是一位姑娘的声音,一句柔软的话语终于彻底唤醒了云峰的意识。
喝完热水,云峰挣扎的爬了起来,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姑娘的容貌:白皙的脸庞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倾直而下,雪白的披风上一个红色的“祝”字,特别显眼。距离姑娘不远处,一柄青色的宝剑插在地面上。
“我这是在哪?你又是谁?是你救了我?”云峰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。
姑娘轻笑了两声,慢慢的说道:“你不要着急,你刚清醒过来,先烤烤火,再暖暖身体,我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。”姑娘虽然言语低调,但从举止打扮上来看,不是豪门也胜似豪门出身。
姑娘接着说道:“这是一处背风的山洞,我在雪地里发现你的,好在距离这个山洞不远,不然我真背不动你。我只是顺道路过,恰巧碰到昏迷的你,所以你不用太过感激我。我姓祝,你可以叫我无双。”
云峰摇晃着站了起来,对着祝无双拱手道:“感谢无双姑娘搭救之恩。姑娘虽然轻描淡写,但云峰怎能不念姑娘的这份恩德。今后无双姑娘如有需要,尽可以招呼云峰,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,更何况是救命大恩。”
祝无双扶着云峰坐下,说道:“捎顺手的事,你不必太在意。如果换做是我,云峰兄肯定也会仗义施救的。”
祝无双都这么说了,云峰不好再说什么,就转移话题,问道:“这么寒冷的天气,无双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?”
祝无双面露苦闷之色,无奈地说道:“哎,我养的一只兔子突然跑了出来,我一路跟随它的脚印就到了这里。这不遇到你了,我也没工夫去找兔子了。”
云峰内心很惊诧,是怎样的一只兔子可以在风雪中健步如飞,而这位无双姑娘可以独自一人追赶到这里。
祝无双好像看出来了云峰的疑问,神情有些炫耀的说道:“我这只兔子可不是一般的兔子,它不惧严寒,可在风雪中辨认方向,同时在寒风和冰雪中如履平地,它可是我的宝贝!”
云峰笑了,祝无双的话就像是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宝贝,而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宝贝。
云峰反手在腰间摸到酒葫芦,大口喝了一口,现在的身体状况,烈酒确实是个好东西。他这个“酒丸”也是宝贝,只不过他没有炫耀宝贝的习惯,自己有就行了,惹的别人那么眼红未必就是一件好事。
祝无双看到云峰的举动,哼了一声,说道:“羡慕也没用。”
云峰凝神聚气,接着烈酒运行“无上心法”,得赶快让身体彻底恢复,不然这冰天雪地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“等天亮了我帮你找回兔子,毕竟我欠你的。”云峰闭起双眼,慢慢地说道。
“再说吧,不打搅你了,我也要休息了。这该死的天气。”祝无双说完,向着昏暗处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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